信報 (經管智慧 B15, 2013.10.30)

「王弼，請問獅子山學會對香港電視（1137）不獲發牌有什麼看法？我剛從立法會回家，覺得事件觸動許多香港人的神經。」一位文質彬彬、說話永遠溫文爾雅的old money朋友電郵來詢。連世家子弟都要上街表態，個人認為，意料之外的程度比港視不獲發牌更甚。

事件爆發之時，身在泰國忙於準備會議主講環節，難免對事件有一點距離。不好的當然是對事件不太貼市，但從好處看，一點距離能讓自己的分析不太受情緒掀動。

漠視市場經濟的政府

對於電視台發牌，在自由國家早已有公論，西方許多國家，就是依剛離世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高斯（Ronald Coase）的經濟理論為依據，把頻譜拍賣，價高者得，電視頻譜如是，電訊手提電話頻譜如是，不應有政治考慮，總之政府應見錢開眼。

至於舉手競投頻譜的公司哪怕它天價把牌照投來，然後播放亞視質素的節目。錢是閣下的，如果喜歡把錢扔進鹹水海，政府犯不着管；所以，政府說什麼市場不能承受五間電視台等言論，全屬廢話。話說回頭，如果政府真的採用拍賣頻譜這方法，假若王維基錢不夠多，競投失敗，我相信事件不會弄得如斯田地。

當一個領導人經常把政府干預掛在口邊而漠視經濟常識，社會動盪自然發生，沒有什麼好稀奇。

港視不獲發牌，我不太驚奇，正如斯諾登事件，有人用震撼來形容，我當時已說，有這樣的制度，事件便自然以最差的情況發生，爆出來不過是反映政府實在的醜陋特性，絕不稀奇。

可能我在獅子山學會每日研究的，就是政府和官僚的特性，對於這個我稱之為「政府官僚利益集團」，早已失去幻想。

先別誤會，我不是作人身攻擊，或對人不對事，對於某某個別官員，他們可能私下是個好人，愛心爆棚。但當他進入這個利益集團，就不容許他有自己的個性，例如60 年代的香港警隊，制度不會容許有完全清白的警察。有的，他也只會被視為這個組織的障礙，個人不會對組織發揮任何正面的影響，甚至隨時被組織排除；在共產主義底下，也容不下有勤力的人存在，哪怕工作小組書記領導，是由公社內一人一票選出來。

政府變得空前政治化

現在事件爆發，希望有人問責，梁振英或行政會議，總要有人給予合理解釋，方向正確。但要根治問題，我要問是誰先賦予政府的權力，讓官員有權審批人民的言論自由？是什麼讓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？

我翻查本會記錄， 早於2008 年，我們已說電視電台發牌不應有政治考慮，應該拍賣頻譜，價高者得。不過，得到的批評，是左膠以「咁有錢咪玩晒？不可以，政府應該有審批權，讓弱勢和小眾可以發聲，不要電台商業化」作回應；右膠則利用廣管局作工具，屢屢對廣播作品作出投訴，色情暴力的不說了，就算是鄭欣宜、吳卓曦的「情深一吻」，也收到81 宗投訴，破了當年紀錄，後來投訴愈來愈多，把政府管制言論合理化。

究竟無綫電視要用欣宜、卓曦趕客，又關那些投訴者何干？今天上街撐發牌的人，有多少也是這批左膠、右膠的一員？正如現今許多反梁振英人士，當年不也用「寧奸勿蠢」作支持他的理由？

香港人以電視發牌爭取言論自由，正如前述，方向正確，是很好的開始。問題是如果不明白「政府官僚利益集團」的習性，以為今次上街爭到一個牌照，甚至換一個特首，之後又故態復萌，繼續不以經濟常識分配資源，繼續向廣管局投訴，把「政府官僚利益集團」的管制合理化，而不視這個利益集團為損害言論自由的根源，言論自由被扼殺後，香港的創意亦只會繼續被困在死胡同。

獅子山學會行政總監

王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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