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裏尋他

信報 (經管智慧 B15, 2013.02.27)

 

上周五,獅子山學會舉行一個小型的座談會,題目為「偏見與事實」(Opinion Matters),主講者為本會創辦人李兆富。我於2007年成為行政總監之時,學會定期舉行類似講座,不過講者以高官、議員和其他社會知名人士居多,這樣安排有助吸引慕名而來人士參加,高官叫座力夠(那些年官員的台型,當然不可同日而語),自然高朋滿座,對初成立的本會建立人際網絡有一定幫助。

不過,這樣的安排有一個問題,是許多出席人士只不過是慕高官之名而來,對本會認識不多,或根本沒興趣知道。更甚者,一些暗地裏討厭資本主義的人,或稱自己是佛利民的追隨者,不過口裏卻說「我覺得應該有最低工資囉」的「自由市場支持者」,我也不知他們為何會出席本會活動,反正,誰也說服不了誰,名為座談會,最後零交流。獅子山學會不是傳媒,把不同信念的人放在一起的座談會,我覺得很浪費時間。

 

反對重推首置貸款

因此,自2007 年起,本會漸漸減少舉辦座談會,成員把精力放在報章電視電台等傳媒。今天,讀者觀眾每天都可以從社論、專欄、財經節目、電台電視時事評論等不同形式,接收到本會宣揚個人責任、自由主義(libertarianism)的理念; 個別成員的Facebook 也有不少追隨者,於網上互動交流。

透過傳統媒體單向發布我們的理念,當然對影響公共政策有一定效果,以自己為例,在城市論壇拿出一包炭,反對政府重新推出首次置業貸款,又或揚起希臘國旗,提醒市民全民退休制度必步歐美破產後塵,至小的效果,今天政府就算發了瘋要協助未上車(或下了車博跌市然後再上不到車)的社會少數派置業,建議重推首置的呼聲已不是主流;主張用別人的錢養自己父母的人,也不能避免為破產的希臘辯護。

不過,傳統媒體有一個盲點,就是訊息單向發放,我們很難知道讀者的真正反應。Facebook等社交媒體,某程度彌補這方面的缺陷,但始終是虛擬世界,面對眾多講就天下無敵的鍵盤戰士,這類交流,畢竟比不上面對面交談。

更重要的,就如當日研討會討論的「偏見與事實」,一個人的信念既成,自然會有偏見。

 

美印鈔是樓價升主因

在偏見之下,事實便變得次要。例如一些末日教派,不會因末日沒有降臨而消失,信徒們反而會以「因為我們的禱告感動了神,所以末日沒有來臨」來自圓其說,信徒關係變得更緊密。又例如香港樓價爆升,對金融有一定認識的人,會知道美國印鈔為財赤融資是主因,特區政府土地政策失敗為輔。沒有主因,就算是土地政策失敗,樓價也不可能升到這個地步,因為資產價格通脹,在銀行體系健全的地區發生,是舉世皆然的現象。不過一些人眼光不夠也好,自己賺錢能力不夠也好,寧願製造一個資本家魔鬼,稱為地產霸權,又或大陸自由行,說他們推高樓價,然後把自己塑造為受害者,好讓自己不去面對看錯市的失敗。

凱恩斯有云: 「透過不斷的通脹,政府可以在人民毫不知情下侵吞重要的私產……破壞貨幣,將會潛移默化地顛覆社會根基。這個過程牽動了經濟法則裏面所有隱匿的毀滅性力量,不過百萬人裏面,卻沒有一個人察覺得到。」我認為,社會上有能力明白這道理的人不會很多。也許有人會駁斥,獅子山學會認為資產泡沫、貧富懸殊的形成是由於政府印鈔,不也是偏見嗎?在學會七年,我的經驗是,既然信念不同,誰也說服不了誰,又何必浪費唇舌?

所以,未來一年,我的目標是舉行更多類似上周的研討會,招待想法相近、高舉個人責任、或對奧國經濟學有興趣有追求的人。更計劃尋找合適的地方,希望遇到合適的室內設計師,配合品味的裝修,提供一個可供會員作思想修練的「吹水會所」,類似幾百年前歐洲人的沙龍。和理念能力相近的人交流,尋找在政府失效下使自己安然無恙的方法,我想起便興奮了。今年,將會是與知音人享受聚首一堂的一年。

 

作者為獅子山學會行政總監

王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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